“担心?他如今心里哪还有我这个娘。”赵舒兰回神笑出声,虽说是在笑,但怎么听都觉得有些怅惘:“不说其他,他今日让你跑这一趟,护的是谁难不成我还看不出?”
徐姑姑轻叹抿嘴,缓缓在赵舒兰身边坐下:“太后,您啊,这是钻牛角尖了。”
“您将陛下一手带大,为他筹谋操劳,以陛下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忘呢?”徐姑姑拍她手哄劝:“只是您想想,您如今是太后了呀,你是咱们大邺顶尊贵的女人,下头的妃嫔娘娘和皇子公主们是不是都盼着能得你庇护?”
“正因您在陛下心头很重要,所以呀,若让您养着小皇子,那日后陛下是不是又得在心里头纠结考虑了?那到时,不又是一团乱麻了吗?”
赵舒兰动作顿了一下。
良久才道:“我不过是帮忙护着罢了,哪会干扰日后稷儿如何选呢?”她摇摇头:“勤若,你说得严重了。”
赵舒兰确实没有想捧皇子起来打擂台的意思,真就只是一片慈母心肠,想力所能及地为闳稷护一下。
“我的太后娘娘哟,你这是想得简单了不是?这日子久了难免有情分,您担心皇后娘娘会变,难不成就不担心自己会变?”
徐姑姑柔柔笑出声,起身绕至赵舒兰身后捏肩:“即便您不变,但旁人呢?小皇子长大了又该如何想?陛下正是操心这些才让我跑这一趟,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舒兰沉思着,好一会才冷哼笑道:“你这说客当得倒是尽心,竟让我也不知如何反驳。”
“也是您觉得我说得有道理不是?”徐姑姑手上力道适中,捏得很舒服:“皇子公主们只您一个皇祖母,满宫上下谁不得尊着您?谁不得好好孝敬您?您呀,今日逗逗这个,明日逗逗那个,含饴弄孙享乐天伦,岂不美哉?还管旁的其他杂事做什么呢?”
徐姑姑特意说得讨巧些,赵舒兰成功被她逗笑:“那听你这么话头,我还挺有福气?”
“您若没福气,那大邺再难找出第二个有福之人了!”徐姑姑嗔她:“陛下孝敬您,您瞧这寿宁宫,是不是收拾得处处合您心意?皇后娘娘也敬爱您,是不是常常来给您请安问候?您的身子她可没少操心,即便是还未满两岁的公主,是不是也常常来陪您逗趣?您说说,哪家祖母辈的人能有您这般轻松?”
赵舒兰嘴角被哄得都挂着笑意,伸手轻轻推了一下徐姑姑:“你这嘴哟,从前怎么看不出来这么会说?”
“公主机灵聪慧,小嘴也甜,您每回都见她都开心,那我不得跟着学学?”徐姑姑轻轻笑。
“跟个小儿比什么呢?”赵舒兰想到褒儿,像是想到什么也跟着笑:“不过确实如你所说,褒儿最得我心…”
“这样,等过几日,你去跟皇后说,让小褒儿来陪陪我…”赵舒兰一顿,轻睨了徐姑姑一眼:“从前不是没陪过,这回总不能连褒儿也拦着吧?”
徐姑姑笑呵呵应道:“瞧您这话,这哪能啊?”
赵舒兰的心情被徐姑姑哄得好了些,连带着方才被邹氏激起来的怒气都少了许多。
平国公府是扶不上墙的。
想了好一会,赵舒兰唤来星画:“你去坤仪宫和乾元殿走一趟,将方才我母亲和我的态度都说清楚,要先去皇后那,乾元殿若进不去便算了。”
今日邹氏与她说的想必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叫闳稷和成容知晓也好些。
平国公府这爵位来得太容易。
子弟不争气不想着惶恐反而还有其他妄想。
从前有赵齐英压着也就罢了,如今分房,人也不安分,赵舒兰只怕他们得了这点权势后再干些蠢事影响闳稷。
星画去得快,到坤仪宫后便一五一十地将赵舒兰的意思说明。
成容倒是有一些意外,这是太后明摆着告诉她她与母家不睦啊。
赵家的事成容知道的并不多,太后的意思也得好好琢磨。
成容听完之后只能先放在心里头,随后便含笑看向星画:“母后实在是谨慎,其实若只要她开心,怎么都是使得的。”
这话是客气恭敬的说辞,成容说着不勉强。
宫里和王府不一样,即便两人私下如何亲密,但成容就没想过闳稷会不纳妃妾,心里早做好了准备。
所以若赵家一定要进人,那成容自然宁愿是平国公府的姑娘。
已经有了一个赵庶人在前头摆着,闳稷不会对她们有什么好脸。
至于太后这边,不需要如何,成容把孝顺恭和的姿态摆足就好。
星画没留太久,还得赶着去乾元殿。
乾元殿里,闳稷听着星画的禀报直皱眉,是被平国公府恶心的。
“皇后那可知道?”闳稷若无其事问了句。
星画点头:“太后娘娘说这是后宫之事,该叫皇后娘娘先知晓。”
“那皇后可说了什么?”闳稷又问。
星画如实告知。
闳稷听完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没说什么便摆手让星画下去。
乾元殿里又安静了。
“就你孝顺。”好一会,闳稷才看着折子轻嗤。
周康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见。
不高兴是要发泄的,某人气性向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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