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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冀州王府的夜宴设在梅园暖阁, 三州使臣的席位恰成鼎足之势。

  青州副使第三次举杯时, 袖中滑落颗东珠, 骨碌碌滚到苏珏案前。

  "好珠。"

  苏珏用银箸夹起东珠对着烛火端详,"可惜浸过黄柏汁,遇热则现字。"说罢掷入沸汤,珠面果然浮出"腊月初七"四字。

  梁州使臣突然打翻酒盏,琥珀光泼在雍州进献的《江山雪霁图》上。

  浸湿的绢帛渐显墨痕,竟是嘉峪关布防图。李书珩抚掌而笑:"好画!当赏三州使臣各十车邺城新炭。"

  楚越佩剑入席时,带进股凛冽杀气:"刚到的辽东快马,说元夏大营闹起马瘟。"她将染血的密信拍在案上,信纸边沿赫然印着青州节度使的私章。

  ……

  子时三刻,苏珏独坐水榭煮茶。忽见对岸柳丛惊起寒鸦,李明月拎着酒壶踏冰而来,腰间新换了突厥样式的蹀躞带。

  "梁州王的第八房妾有了身孕。"他抛来枚双鱼铜符,"接生的稳婆是琅琊王氏的家生婢。"

  铜符在炭火中渐显红纹,竟与日间青州东珠上的暗记如出一辙。

  苏珏用铁钳夹出铜符,淬入雪水嗤响:"腊月初七,倒是好日子。"

  话音未落,墙外传来打更声。

  更夫敲完三下忽地变调,梆子声里夹着段《折柳曲》。李明月霍然起身:"楚云轩的暗桩到了。"

  ……

  楚云轩在寅时收到冀州密报。

  他正在丹房看承文将军研磨人骨,突然将金药杵掷向《九州堪舆图》。

  药杵穿透雍州地界,露出夹层里先帝批注的"青州盐税有异"。

  "拟旨。"

  他蘸着人骨粉在黄绢上写诏,"加封冀州世子李安甫为安乐侯,赐婚梁州郡主。"

  写至"赐婚"二字时突然狂笑,笔锋划破绢帛,墨迹蜿蜒如蜈蚣。

  屏风后传来瓷器碎裂声,中贵人灵均拖出个瑟瑟发抖的小内侍,怀中掉出块带血的冀州军牌。

  楚云轩竟亲手为其戴上九旒冕:"去,把这冕送到邺城,就说是寡人给冀州世子的及冠礼。"

  ……

  腊月初七晨,三州使臣齐聚邺城驿馆。青州副使掀开贺礼锦盒时,突然惨叫——盒中九旒冕的玉串上,赫然缠着他上月献给楚云轩的嫡子胎发。

  "冀州好手段!"

  梁州使臣拔剑劈开酒坛,酒液泼在青州进献的珊瑚树上,竟蚀出"弑君"二字。

  雍州使臣刚要夺门,却被门槛处凝结的血冰滑倒,怀中滚出盖着楚云轩私印的调兵符。

  苏珏踏雪而来,大氅上落着梅瓣:"诸君可知,青州送往长安的东珠,浸的是雍州特产的苦艾汁?"

  他挥手掷出三封密信,火漆印分别是三州节度使的私章,"楚云轩许诺事成后,梁州得青州盐场,雍州得梁州马苑,青州……得诸位项上人头。"

  驿馆外忽然传来马蹄声,楚越一骑当先,马后拖着三辆囚车。

  车内蜷缩的,正是这三州节度使最宠爱的庶子。

  ……

  酉时末,冀州王府升起九盏天灯。苏珏在灯下细看三州降表,忽指雍州印鉴:"王爷,这印泥用了辽东朱砂,上月元夏使团刚进贡过。"

  李书珩含笑添茶:"所以楚云轩今日往太庙添了三百斤硝石。"

  千里外的嘉峪关城头,野利毛寿正用弯刀削着冻硬的黍饼。

  他望着南天闪烁的灯火,忽然想起老萨满的预言:"当汉人的星星连成弯刀时,草原的雄鹰就该回巢了。"

  关内驿道忽起马蹄声,押粮的老卒哼着冀州小调,车辙印里混着青州赭石粉,在月光下蜿蜒如血蛇,直指楚云轩藏着最后三万神策军的云梦泽。

  ……

  九州分崩离析,社稷动荡。

  楚云轩将第十八道鎏金诏令摔进火盆,看着紫檀木匣在青鸾衔珠纹的炭火中扭曲变形。

  明黄绢帛上盖着李元胜的麒麟印,朱砂批注力透纸背:此旨,臣不接。

  如此情势之下,楚云轩要再行祭天之礼。

  是夜,登仙楼十二扇雕花窗棂渗着霜色,楚云轩赤足踩在青砖地上。

  五年前浇筑的鎏金地龙早已冷却,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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