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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衍砍断绞盘麻绳, 护城河铁闸坠落的轰鸣中, 他看见可频善奇的狼头旗被铁刺扎穿。

  河水裹着鲜卑特制的火油漫过马尸, 遇着城墙盐砖的刹那腾起青焰, 将攀城的鲜卑死士烧成焦骨。

  关内粮仓方向传来爆响,李元胜曾经改良的霹雳炮在巷战中炸开。

  而楚云轩割让的盐道地图被气浪掀上半空,飘落在刺史府烧塌的梁柱间。

  幼童攥着断戟缩在盐垛后, 看羊皮舆图被血水浸透"伽蓝"二字。

  "西门破了!"

  传令兵嘶吼着撞进钟楼, 断臂处绑着的止血带浸满盐粒。

  可频善奇的亲卫队正用铁锤砸击青铜钟,每声钟鸣都伴着垛口守军的坠亡。

  当第八声钟响震落檐兽时,刺史夫人将最后一罐火油泼向登楼阶梯。

  她虽然是女流之辈,却也有血性, 生死存亡之际,她亦是巾帼不让须眉。

  然而, 孤城无援, 一腔热血与忠勇, 都被铁骑践踏。

  高座于明堂的那位陛下, 早已将伽蓝拱手相让。

  午时的日头被硝烟遮蔽, 鲜卑轻骑在盐田驰骋。

  马蹄踏碎结晶池的冰层, 咸水混着血水渗入地脉。

  鲜卑工兵撬开官仓地砖, 发现楚云轩承诺的十万石军粮, 实为浸透火油的草料。

  "楚狗!!"

  可频善奇劈断刺史官印, 碎玉崩进《伽蓝盐井考》的舆图夹层,露出楚云轩朱批的"焚"字。

  他暴怒挥鞭抽打战俘,盐工们的血溅在晒盐架上,凝成赤红的霜花。

  待到了酉时末,残阳染红盐山,守城的将士的白缨枪卡在鲜卑重甲缝隙,他们力气已尽,却还是不肯与敌军放弃。

  这里是他们的故土,就算是死,他们也不能让鲜卑人践踏他们世世代代生存的地方。

  然而,寡不敌众,伽蓝城的守军节节败退。

  不过半日的时间,伽蓝城已成人间炼狱。

  而那些幸存的百姓用则铁镐掘着逃生道,老者颤抖着摸向"生门"刻痕,指尖触到渗出的咸水——元夏工兵炸毁了地下暗河。

  当第一具浮尸顺着湍流漂来之时,一位少女用发簪在岩壁刻下最后一行《伽蓝盐谣》。

  她害怕死亡,却更怕自己的故土被遗忘。

  ……

  五更天的关楼上,已经精疲力尽的崔衍将虎符塞进烽燧裂缝。

  他望着冀州方向的狼烟,忽然想起陛下割让伽蓝的诏书中,那句"盐铁之利,不足惜也"。

  “哈哈哈——好一个昏聩的君王!”

  穷途末路,崔衍心中除了家园不保的痛惜便是对楚云轩的恨意。

  时不待我,终究让鲜卑掠夺了家园。

  可频善奇的弯刀劈下,崔衍。

  之后,伽蓝九郡的盐火燃烧了七日,咸涩的雪落在新坟的残碑上。

  幸存的盐工在废墟中翻找,掘出块熔化的青铜钟残片,其上"永镇边陲"的铭文,早与楚云轩的玉玺印痕熔作一团。

  ……

  与此同时,长安城的登仙楼上的沉香混着龙涎香,将伽蓝城的血腥气隔在九重帘外。

  楚云轩斜倚螺钿榻,指尖把玩着新制的盐砖杯——这是用伽蓝第一仓的贡盐浇筑而成,杯壁阴刻着流民挣扎的纹样。

  "陛下尝尝这蓝盐酒。"

  中贵人灵均斟酒的姿势与二十年前别无二致,只是银壶换成鲜卑进贡的头骨盏,"可频善奇遣人送来三百桶血酿,说是用伽蓝盐工骨血蒸的。"

  弦音忽地变调,林宸的指甲在第七根冰弦上崩裂。

  这张"九霄环佩"琴是伽蓝城陷那日送进宫的,琴腹里还藏着刺史的绝命血书。

  "林相这曲《广陵散》,倒比上月弹的多了些杀伐气。"

  话音刚落,楚云轩将盐杯掷向琴台,中贵人灵均上前拾起碎盐砖,粉末从指缝漏进炭盆,爆出幽蓝火苗:"伽蓝之盐遇热则现神火,果真是祥瑞。"

  子时的更漏滴在青铜鹤喙上。

  楚云轩用匕首剖开伽蓝急报,蘸着血墨在割让诏书补了句"再加三郡"。

  诏书绢帛浸过盐工泪,字迹遇热显出密麻的指印。

  "林相可知这琴材的来历?"楚云轩突然将染血的奏折扔进火盆,"伽蓝城那株千年血柏,倒是比活人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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