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衣服好合适拍照哦!”
崔真真本来想穿灰色的卫衣和牛仔裤,被说太暗淡了。然而又不喜欢五颜六色的装扮,最后全素儿打开衣柜,让她换上一条纯色连衣裙。
挂脖露背的款式,裙摆仿若郁金香,流线设计得灵动精致,颜色则是白色的。叫人想起医院病床,教室的墙。云朵,蕾丝以及珍珠。
昂贵且脆弱,圣洁却又质朴。
时书雅常常独自听海,听海水翻滚、泼涌的声响,能给她谱曲和演奏的灵感。因此穿得比较休闲,一件单薄的外套、修身裤和米白棒球帽。
听出她的置身事外,尹海娜忍住冲动,低声下气:“我不要求别的什么,书雅小姐,只要能让我家缓口气就好,于你而言算不上难事把吧?毕竟我是因为什么才被南在宥他们记恨,想必你也——”
“不是你自找的么?”
时书雅冷冷打断:“为了讨好裴野,真以为我不了解你做过什么吗?尹海娜,自己斗不过崔真真就妄想拉我入局冲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呵,相信这种话也得分本事能力,你有吗?你有哪件事做成了?”
“至少我让她吃到苦头了不是吗?丛林探险……”
“哈。”
居然还有脸提?
折腾老半天才发个烧,又没死,搞得裴野跳出来问责,害她当众丢脸不提。更重要的是,他凭什么这么紧张一个外人,超越她这个未婚妻?
是,时书雅和裴野关系一般,她不是不知道他粗暴,阴晴不定,发起火来一股不计后果的疯劲儿简直头脑简单的不像财团继承人。但在那之前,他不止对她这样,他对所有人、所有女生都一样,是崔真真的出现打破了平衡。
而况还有南在宥、高镇浩、宋迟然他们,都掺了一脚。
笑容最明朗的家伙罕见生气,住院者电话告诫,凉薄者一反常态,有必要吗?连继承了家业的哥哥都搬出来,就为一个崔真真。
崔真真,她究竟有什么魅力?脸?新鲜的穷酸气?时书雅不明白,她永远都不会明白。
对比最令人痛苦,不甘心更是一味毒药,使她抬起脚尖,狠狠碾上尹海娜的鞋:“真的有点让人烦了啊,你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几次三番动手却连一个平民都摁不死,空有出身没有头脑,像你这种人即便没有崔真真迟早也会因自己的愚钝而没落,因为提供不了助力,唯一的才能是作假。懂吗?这就是你的宿命,和你的家人一起准备好去下水道吧。”
她要让尹家一蹶不振,尹海娜听出来了。
崔真真并不擅长拍照,静态照片拍得糟糕,朋友们商量了一会儿,决意改用抓拍。
“看这里,对对,稍微动一下……啊,不可以那么僵硬啦真真,自然一点。”
“就当摄像头不存在,自己哼点歌放松心情,随便跑一下跳一下,不难吧?”
“……”
没用,崔真真太死板了,拿她没办法,全素儿认命的给她做示范。
李允熙努力调动氛围:“不要太注意眼前好了,真真,不然你想一下上次跑步的情形?想想以前的事,说不定就没那么紧张了。”
“……”
她紧张吗?不确定。
她们说是就是吧。
至于上一次跑,太久远了。
做胖子时崔真真排斥体育课,最讨厌跑步,原因是一迈开腿,胸部、身上的赘肉随动作大幅度摇摆,像小丑一样惹人耻笑。那是她将铭记一生的噩梦。
瘦了以后,体力不足,时间不够,还是不喜欢运动,就不碰。
这样说来,上一次充满幸福感的奔跑是什么时候呢?似乎得追忆到小学。
那一天,她生日,妈妈带回家一只金鱼。
“西八,真是晕头了,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怎么会掏钱买破烂玩意儿?到底从哪儿买来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哎西,要是有钱就去医院做检查了,这破脑子……”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就那样,妈妈把金鱼抛给她。
小小的金鱼,大尾巴,在塑料袋里自由地游泳。
她稀奇地望着,没几分钟妈妈说大卖场快要到点打折了,急忙忙拽上她往外跑。
长长的坡道,妈妈用胶水黏过又黏的拖鞋坏了,摔了一跤,却依然惦记跳楼大甩卖,顾不得爬起来也不准她搀扶,只一个劲儿推她,大吼着:“去啊!去啊!你先去!”
“赶紧啊死丫头!再快一点!白吃饭吗?”
“跑起来!”妈妈拖长音叫。
那一天,好像整个世界安静了,只剩妈妈的催促,在她的背后一直重复:“跑起来!跑起来!跑啊!崔真真,用光你的力气,抬起腿!往前!敢停下来试试?!”
她没有停。
她便那样跑起来。
迎着海浪声,海岸线,漂浮的尘埃金光,将一丝头发晕得闪亮、都那么可爱。
风本身没有形状,然而从她的肩膀、手臂、小腿边拂过。它是鼓起的衣角,飞扬的发梢,高空中海鸟盘旋的翅膀与洁白的羽毛。
全素儿送给她的绿色耳坠,在夕阳下一闪一闪耀眼。
“——你不能这样对我。时书雅,说好只是找麻烦,只要能给崔真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