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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势极重,每说一句话牵动伤口,都是折磨,错眼一看,徐行满脸血污,还在怔怔看着自己,一句话都不答。
她推了她一把,道:“听见了没有?!”
徐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亭画看着她,终于,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她说:“你知道,我是很讨厌你的吧。”
徐行还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亭画咬着牙关,忍痛道,“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你为什么总是要……总要让我为难。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你太可恨了,徐行,你知不知道?!”
不远处隐隐有人声和脚步声追上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古怪的、徐行从未听过的声音。好像一只野兽在垂死挣扎,快要断气的哽咽声,然后她发现,那竟然是自己发出来的声音。
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那层她抗拒接受事实的薄膜彻底破碎,和冰冷的空气一齐疯狂涌进的,是委屈,积攒的委屈快要铺天盖地将她淹没,她的胸口破开一般疼痛,她不是不想回答,只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终于,她道:“对不……”
亭画道:“不要说!”
亭画倏地转头,看见她血泪交加的面孔,怔了一下。
人越来越近了。
亭画终于开口道:“哭什么,你原来还知道哭啊。”
话虽如此,她的话语也发着颤,像在哽咽。她就这么发着颤紧紧抓住徐行的手,又像是要将人推出去,又像是想将人拉回来。
徐行的手被攥得生生发疼,她听到了最后一句话:“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你的师姐……”
脚下一空,她如断翼之鸟一般重重坠入悬崖中,眼前只剩陡峭漆黑的石壁,和那道将仙门和凡俗分割而去的,看不见尽头的登天梯。
发丝在颊边猎猎飞舞,山石随着震声不断滚落,在这荒芜一片的世界中,徐行闭上了眼,等待下一次的死亡,和下一次的新生。
掌气随后而至,亭画回身一接,唇间见红。
回身之时,她的脸恢复了往日的冷若冰霜之态,余光隔着那道登天梯,和遥遥站着抬眼而看的前掌门对视了。
前掌门的脸上难得不见笑意,一师一徒的面孔皆是如出一辙的漠然到刻板的神情,然而,就在此时,亭画很轻地微笑起来。
天边,日暮已沉,昏暗无光,太阳快要落下去了,月亮却即将升起来。
这一次,是她赢了。
你是我的师妹,是唯二的亲人,是维系人性的那根蛛丝,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绝不要让你折断。
所以,不同路也没有关系,今生不再相见也没有关系。
我愿用我的自由,来换取你的自由……徐行,你走吧。
第204章 余烬师尊,你不想见到我吗,为什么?……
#204
徐行离开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更忘了自己在想什么,只记得要听师姐的话,醒来后立即向左走,拿了面具、抹除痕迹,头也不回地往昆仑去。太快了,山上的天罗地网还没来得及传到山下,只有几个模糊的、狐疑的眼神,她起初还以为自己暴露啦,后来风吹脸颊一阵刺骨冰凉,她才发现自己换了血衣,泪却忘了擦,虎口处还染着细小的血点,分不清此前是谁落下。
她跌跌撞撞凭着本能寻到白族结界时,浑身上下找不着一块干净地方,躺下就没再起来,绫春吓得要死,还以为闯入的是一具会走的尸体,硬着头皮摸索半晌,硬是没找出来哪里还有问题,后来才发现,她原来是倒头就睡了。
最早的时候,她很少睡,是因噩梦,再晚一些,心硬了,梦少了,火龙令的肆虐依旧让她难以入睡,如今连日奔波、流血流泪,实是意志无法抗衡的疲惫,与其说是睡去,不如说是又昏迷了。
徐行再醒来时,眼前是平静祥和的艳阳天,碧空如湛,耳边是窸窸窣窣的虫鸣鸟雀声。
她面颊被晒得发烫,连细小的绒毛都快被燎着,周身被暖融融地包裹,微小的水波在一下一下轻推着她的衣角。这一片空白的感觉暌违已久,甚至有些陌生,恍然间,她还以为自己重又躺在了红尘间那道浅浅的小溪里,战事不等人,再歇一会就要起身,回穹苍去报备任务情况。
可衣摆绣着的不是蓝白的云纹,而是破损的金红色,那繁复的日轮刺绣已从中间撕裂,脏兮兮的,卖相看起来像一碗被搅得稀烂的糖水鸡蛋。
徐行就这样盯着太阳,直到眼前出现一块又一块隐约的黑斑,这黑斑愈来愈大,快要将她吞没。
不远处有脚步声近了,绫春半蹲下来,在忙忙碌碌地收拾什么锅碗瓢盆,怕触到她伤心事,于是刻意若无其事地叮叮咣咣道:“族长说,你体内受损严重,必须每七日泡一次药浴方能压制……”
徐行道:“已经没事了吧。”
绫春没料想她主动开口,语气还很平淡,大喜过望,立刻罗里吧嗦个没完:“没事了。已经换了地方了,现在这个地方非常偏僻,只有一些采药的昆仑人会来,就是离山脚比从前要更近一些……”
“那就好。”徐行盯着天空,过了半晌,吞咽了一下,很慢地说,“我也,没事了。”
“……”
就算问徐行,她也说不太出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