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还是此刻,明知他就在咫尺之间,却可能再次、永远地失去他……的恐惧?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在无尽的杀戮和对丰饶的刻骨仇恨中化为永恒不化的坚冰。
可此刻,那冰层之下疯狂翻涌、试图破冰而出的,分明是灼热滚烫的岩浆。
那岩浆剧烈的翻涌着,嘶吼着,可她却只有无能为力的、深入骨髓的痛。
她握剑的手,第一次不是因为杀意,而是因为内心剧烈的震荡,在微微颤抖。
那冰封的面具之下,猩红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碎裂、崩塌。
景元缓缓地俯下身,额头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依恋,抵在云归程冰凉的小手旁。
孩子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尖极其轻微地触碰到了他额头的皮肤。
那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的触碰,却像一道撕裂长空的惊雷,瞬间击穿了他强撑的、摇摇欲坠的堤坝。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征兆地、重重地砸落在深色的床单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绝望的痕迹。
他高大的肩膀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又死死绷紧,如同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火山,将那汹涌到足以毁灭一切的痛苦死死压在胸腔深处,只余下沉重到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寂静。
小院内外,时间仿佛被彻底冻结。
只有夜风呜咽着拂过那一丛丛沉默的剑兰,细长的叶片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低语。
如同七百年来从未停歇、也永无止境的哀叹。
苦涩的冷香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缠绕着院门内那个被命运逼至绝境的将军,缠绕着门外那两个被过往与悔恨撕裂的幽灵,更如同无形的枷锁,缠绕着床上那无知无觉、生命之火在风中摇曳欲熄的孩子。
这苦涩,是过去的挽歌,也是此刻无声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