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他们将人家小姑娘拖进了马厩。”
“在主家糟蹋了人家小姑娘之后,他们也没有放过那姑娘。”
“所以,这件事,可不算完。”
崔仁师的手悬在半空。
还不算完吗?
主家都死了。
“那些跟着主家作恶的人,也要受到应有的惩罚才行。”孙伏伽说道:“但是当时事情闹开之后,韦家已经有人出面了,当年的万年县县令碍于韦家的面子,只想着将佃户判斩刑之后,将此事揭过。”
“县尊怕他们,但是我不怕。”孙伏伽说道:“在我看来,作恶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否则,律法威严何在?”
“若是因为身份尊贵,便能在律法上肆意的踩踏,那律法,那朝廷,都是笑话。”
“所以,最后这案子,那些跟在那主家身边作恶的仆从,我给判了。”孙伏伽说道。
“本来事情已经要了结了,我这一掺和,又多了几条人命。”
“然后就有人觉得,我打了他们的脸。”
“他们就放话,说要我活不过三年。”
孙伏伽笑了笑,眼角皱纹里藏着风霜,"可你看,我现在还喝着你请的酒。"
“如果大云寺的案子还涉及到韦家,我还是不会放过。”
“反而觉得,还真是有渊源啊。”
说着说着,孙伏伽笑的更从容了。
当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法曹,他都不惧怕韦家这等庞然大物。
而如今,已经是大理寺少卿的孙伏伽,又怎么会惧怕?
真要是怕,瞻前顾后,那干脆辞官。
不做官,谁都不得罪。
只要站在律法这边,那就永远会有人支持自己。
律法也是朝廷尊严。
崔仁师苦笑,忍不住的叹息。
“大家族,钟鸣鼎食,治家严苛,我也有所耳闻。”孙伏伽说道:“可是家族中子弟出了这样的事情,家族会不顾一切的包庇吗?”
“崔兄也是出身世家,假设博陵崔氏族中的子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崔兄,会如何处置呢?”
崔仁师目光坚定:“自然是依照律法加以惩处,律法之后,便是家法了。”
“族中家法严苛,若是有人做了这样的事情,必然是要跪祠堂门外请罪,而后打板子,便是直接打死,家中也能落个治家严谨的名声。”
“若是侥幸在家法之下活了下来,也是会被剔除族谱的。”
世家子弟在外,也是要维护家族名声的。
可以放浪,可以不成器,但是不能做这般天怒人怨,人神共愤的事情,损害了家族的利益,伤害了家族的累世清明,不打死,不逐出宗族,那族中何以治家?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诸多事情当中,还是会有世家子的影子呢?”孙伏伽问道。
崔仁师沉默了。
良久,才默默开口。
“利益动人心,人性,是最经不起考校的。”
偌大的一个家族,总要有人站出来,承担一些........见不得人的重任。
卢家如此,崔家.......亦如此。
有人博名望,有人博利益,有人重传承.......各司其职,相辅相成。
“崔兄,你我二人,不是第一次坐在这客栈里一同喝酒了。”孙伏伽感慨:“此案水深,莫要湿了鞋。”
不值当。
窗外传来更鼓声,孙伏伽起身告辞。
“夜深了,崔兄,早些歇息吧,明日,还有诸多要紧事等着你我处理。”
更漏声里,崔仁师独自坐在桌边。
次日清晨一早,崔仁师是乘坐马车离开的。
李复这边,苏定方登门拜访。
“后山那边,要是全都翻一遍的话,这是个大活儿。”苏定方说道:“最近这两天,王府两卫是轮着耗在后山。”
“马周那边,也是一个好觉没睡,自从从殿下手里接了这差事,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用。”
“王府两卫这边,他借走了不少人。”
“说是地方官府的差役,不想用,也信不过。”
苏定方将这两天的情况简单的跟李复说了说。
至于马周说信不过地方官府,这倒是能理解。
李复看了一眼院子里。
忽而叹息一声。
“要入冬了啊。”
“这样吧,大云寺的事情,总会有传出去的一天,现在马周手里应该有一份名单了,让名单上已经确认了的失踪人口的家眷进场吧。”
“另外,原先在大云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