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呼吸声越来越大。
他们身着狄人特有的兽皮长袍,手里握着弯刀,动作轻盈,脚步无声。
狄人。
数量不多,约莫七八人。
阿黛的心,猛地一沉。
这批人一定是狄人部落里的精锐,否则绝不可能在如此严酷的环境中,行动如此隐秘而迅速。
她攥紧长枪,枪身在晨光下,泛着幽冷的寒芒。
陪伴了她无数个日夜的长枪,枪柄处已有几道磨损的痕迹。
她的动作很轻,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呼吸放缓,心跳平稳,阿黛将自己完全融入了这片冰冷的雪色之中。
等待。
她在等待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个能让她一击致命,又全身而退的机会。
狄人靠近了。
他们甚至已经走到了她浪淘沙藏匿的地方。
为首的狄人,眼睛鹰隼般锐利,他猛地一挥手,示意其余人分散开来。
这是要搜寻。
阿黛的心脏,猛地收缩。
不能让他们发现浪淘沙。
更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
她必须主动出击。
当第一个狄人弯下腰,试图掀开马匹上的伪装时,阿黛动了。
她像一道青色的闪电,从巨石后猛地窜出。
长枪划破冰冷的空气,直取那狄人的喉咙。
即便很久不动手,北疆儿女刻在骨子里的杀伐,仍旧让她保持着最一流的稳定。
“噗嗤”
血花飞溅,瞬间染红了白色的雪地,像一朵朵盛开的花。
那狄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捂着喉咙,软软地倒了下去,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不解。
剩下的狄人猛地反应过来,纷纷拔出弯刀,向阿黛冲来。
他们的眼中,带着震惊,更带着被挑衅的愤怒。
阿黛没有恋战。
她手中横挽枪花,在狄人的包围圈中,闪转腾挪,像一片轻巧的雪花。
每一次出手,都带着一种极致的精准与狠厉,直击狄人的要害。
她的身形,如同鬼魅,长枪势大,连斩三人,旁人不得近身。
左支右绌间,一个狄人手中的弯刀,猛地劈向阿黛的侧腰。
她身形急转,刀刃擦着她的衣角而过,带着一股子劲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另一名狄人趁势从背后扑来,巨大的身躯,如同黑熊一般,带着一股子蛮力。
阿黛冷哼一声,不退反进。
长枪大开大合,猛地向上撩起,直取那狄人的下巴。
那狄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音戛然而止,身体猛地僵住,随即重重地倒了下去,砸得雪地一颤。
短短数十息之间,已经有四名狄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其余的狄人,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随即发出几声怪异的嘶吼,竟然开始向后退去。
撤退。
阿黛没有追击。她清楚自己的目的,也清楚自己的极限。
杀伤是为了威慑。
而非恋战。
她不是为了杀戮而活,是为了送包裹而活。
她没有丝毫耽搁,冲到马匹旁边,迅速解开伪装。
翻身上马。
“驾!”
浪淘沙再次冲出,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蹄印,很快便被风雪掩盖。
阿黛在马背上颠簸,寒风呼啸着刮过她的耳畔,像无数只手,试图将她拉扯住。
她知道这一次虽然化险为夷,彻底暴露了自己。
狄人的搜捕,只会越来越严密。
后面的路,将更加危险。
她摸了摸怀里的包裹。
小姐。
对不起……
她低声喃喃声音被风雪吞噬,却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倔强的执念。
那执念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口,让她痛,却也让她清醒。
她不知道苏枕雪在长安城里,即将会面临着怎样的困境。
她只知道,这世间唯一一个真正关她心死活,唯一一个真正愿意为她流泪的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