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容易!” 檐角冰棱突然断裂,“啪嗒” 坠地的声响惊得他浑身一颤 —— 如今三品以上官员都被召入宫中,哈什蚂暂代提督职权,这是要将他往死路上逼。
“怎么着,等我亲自给你牵马啊!” 哈什蚂站在门廊下冷笑,鼻烟壶在指间转得飞快。多隆猛地惊醒,立刻单膝跪地:“嗻!” 起身时他故意踉跄半步,将示弱的姿态做足,却在转身时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踏入寒风呼啸的校场,多隆深吸一口气,望着青砖地上斑驳的积雪,心中已有盘算。他扯下披风裹紧肩头,对着值勤的亲兵沉声道:“去把马军校叫来,就说有紧急军务。”
一时三刻,马军校裹着一身寒气闯入厢房。此人精瘦如鹰,腰间牛皮刀鞘磨得发亮,身后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多隆抬手止住三人行礼,拿出檀木匣子,里面是银票和散碎银两,沉甸甸的分量砸在桌上:“弟兄们跟我走趟险路。护城河沿岸搜查贼踪,哈什蚂这是要咱们的命。”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刀刃:“但我多隆不是孬种,这五百两先拿着,给兄弟们置些棉衣烈酒。若能平安回来,还有重谢!”
马军校目光扫过银锭,又看向多隆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家传佩刀,突然咧嘴一笑:“多爷,您当年在永定门救过我命。三百弟兄听您调遣!” 。
厢房内,烛火在风的吹拂下摇曳不定,将多隆和马大山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忽明忽暗。多隆突然凑近马大山,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对方耳畔,字字如重锤般落下。说罢,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块贴身收藏的麻布,布料边缘还沾着干涸的暗红血迹,那是在侍郎府凶案现场发现的关键线索。
“拜托了兄弟!” 多隆的眼神中满是恳切与信任,将麻布郑重地塞进马大山手中。
马大山一把攥住那块麻布,胸脯拍得震天响,爽朗大笑道:“放心,多爷!咱爷们之间,不需多说!” 他转头冲着门外喊道:“老二!你去西街的醉仙楼,买二十坛烧刀子,再切上百斤熟肉!酒一人一碗,跟兄弟们说,这都是多爷的赏赐!冷了就喝上一口,暖暖身子!”
多隆选择马大山这个夏人军校,而非乾人,自有他的考量。京城的乾人士兵,平日里遛鸟逗鸟、斗鸡走狗是行家,但若要他们豁出性命办事,那是指望不上。反观这些饷银微薄的夏人兵丁,只要给足银子,个个都是敢闯敢拼的狠角色,甚至真敢在紫禁城撒尿。
“马军校,要是这事成了,你我兄弟吃香喝辣,一起发财!” 多隆用力拍了拍马大山的肩膀,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哈哈!那就多谢多爷提携!” 马大山笑着应下,随即神色有些局促,挠了挠头说道,“多爷,不瞒您说,咱们兄弟手头的家伙什,实在是不顶用!”
“这有何难!走,我亲自和你去司库那!” 多隆一把拉住马大山的胳膊,眼神坚定,“今日,定要给弟兄们换上最好的装备!”
到了司库,多隆可没半点客气。面对司库官员的推诿刁难,他直接撸起袖子,扯开嗓子破口大骂,时不时还喊着 “老子这条命都豁出去了,还怕你们不成”。在他的强硬态度下,生生为马大山带来的兵丁争取到一百套坚固的铁甲、锋利无比的刀剑,还有上等的弓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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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精良装备,马大山眼眶泛红,喉头哽咽:“多爷……” 他心里清楚,多隆此番为了装备,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姥姥的!这次他们想让我死,我偏要活得精彩!” 多隆再度重重拍了下马大山的肩膀,目光如炬,“兄弟别怕!我已经摸到些线索,只要咱们过了这关,升官发财不在话下!要是过不去,所有责任我一肩挑,绝不会让你为难!”
“多爷!” 马大山声音颤抖,心中满是感动与敬佩。
“好了!别婆婆妈妈的!” 多隆大手一挥,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整装待发的兵丁,高声喊道,“兄弟们,出发!”
“出发!” 众兵丁身披崭新铁甲,手持利刃,大口灌着烈酒,齐声呐喊。
雕花檀木架上,翠绿的鹦鹉正歪头啄食着哈什蚂指尖的粟米。当亲兵将多隆调兵的消息禀明时,那只鹦鹉突然扑棱起翅膀,尾羽扫过哈什蚂油光发亮的脑门。他抬手狠狠拍了下鸟笼,金丝楠木笼壁震得发出嗡鸣:“三百丘八弄得气势倒挺大,且让他闹去吧!一个丘八出身的杂碎,也敢跟老子叫板?”
鎏金暖炉腾起袅袅青烟,将哈什蚂脸上的横肉映得忽明忽暗。他慢条斯理地转动着翡翠扳指,突然扯出一抹阴笑,对候在门边的亲兵下令:“去,给顺天府、刑部、大理寺都送封信,就说步军统领衙门查获惊天凶案线索,恳请三司共审。” 话音未落,又抓起案头的狼毫,在信笺末尾重重捺下私印,墨汁洇开的痕迹宛如狰狞的血渍。
待亲兵匆匆离去,哈什蚂靠回紫檀太师椅,哼着走调的昆曲逗弄鹦鹉。铜炉里的银丝炭 “噼啪” 炸开火星,映得他三角眼里寒光闪烁:“三品侍郎满门屠尽,这把火烧不死你多隆?” 他伸手捏住鹦鹉的爪子,看着鸟儿惊慌扑翅,忽然想起半年前被夺了肥差的小舅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多隆啊多隆,你说你何苦自寻死路?”
与此同时,护城河的冰面在日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多隆裹紧狐皮大氅,望着河面上零星的渔火,身后三百兵丁如黑夜中的幽灵般散开。他摩挲着怀中那块染血的麻布,绣在边角的 “赵” 字早已被血痂浸透。
“大人,东码头发现可疑痕迹!” 一名什长疾步跑来,腰间铁刀与甲胄相撞发出轻响。多隆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货栈。寒风掠过河面,卷起阵阵腥气,混着漕运特有的桐油味扑面而来。他记得每个在码头讨生活的力巴,都会在肩头垫一块麻布,为防丢失,还要在边角绣上名字。而这块麻布中间磨损严重,显然是常年肩扛重物所致 —— 一个力巴的垫肩,怎会出现在侍郎府的凶案现场?
“传我命令,重点排查姓赵的力巴。” 多隆握紧腰间佩刀,刀锋出鞘三寸,映出他眼底燃烧的精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