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你的外祖父是大周的陈王!”
“当年我阿耶为了给陈王喊冤,在御门外生挨数道杖责,从此一病不起。其余为陈王不平的文武朝官们,不是屈死,就是遭贬谪,一生前途尽毁。而我呢?我乃堂堂国朝将军。为了你,干尽了抄家灭族的险事。还有你的姨母高娘子,她为了照顾你,三十多岁都没有成家。我们这些人对你的期望,为你的牺牲,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李崇润抬头看他。
王玄庄恍然发现,他的脸颊上有泪痕。
原来不管外表多么精明能干。
仍然是个多情少年郎。
真的为情所困啊。
王玄庄无奈。
放缓了声音:“起来,做你该做的事,我们不能输,输不起。”
李崇润抽出了他的佩剑。
剑刃寒光凛冽,转过虚空。
落在他自己的手背上。
“七郎!”
裴九思和王玄庄齐声高呼。
李崇润已收剑回鞘。
左手背上一道深深的血痕。
血珠儿滴落,映着他眼底的猩红。
裴九思给他缠上丝帕止血。
抬头再看向李崇润。
他脸上已经没有了多余的表情。
他回到书案前。
掀开舆图,开始布兵排阵。
李崇游并不如预想中的那么好对付。
他的母亲出身幽州仕族。
外祖父曾任幽州长史,为先都督李寻舟的心腹。
当年李寻舟外出征战时,多是李崇游的外祖父暂理城内庶务。
虽然李崇游的母亲过门没多久,他就过世。
仍旧在幽州官场上留下了不薄的人脉。
只不过这些年。
李崇游过于谄媚,过于平庸,过于不堪。
让李崇清和太夫人对他放松了警惕。
一朝得势,倒有几分奇才。
权衡着为数不多的兵马。
与李崇润在幽州城内鏖战了半月。
终于在铁桶般的围攻下。
粮草尽绝,败下阵来。
战绩传出幽州,又是半月。
缨徽已经随薛昀在易州安营。
相较于定、幽、檀三州的风起云涌。
易州勉强还在国朝的控制当中。
薛昀劫来了谢世渊。
但他伤得太重。
七八个郎中围着各显神通,治了一个月。
他才堪堪醒转。
缨徽永远忘不了阿兄初醒的那个清晨。
郎中给他施针。
许是受了薛昀的指令,下手颇重。
榻上的人似是痛苦难耐。
昏睡中呻吟,手脚颤抖不止。
几个侍女上前摁住他。
郎中才在胸前落下最后一根针。
屋内飘着苦涩的药味儿。
郎中嘱咐不能见风,茜纱窗纸糊了好几层。
密不透风,那药味儿经久不散。
捂得更浓更苦。
红珠在收拢瓷盏时打翻了一只茶瓯。
尖锐的破碎像是敲在了缨徽的心上。
她回头看去,红珠连忙将碎瓷片扫走。
须臾的安静。
她倏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脖颈僵硬地转回来,重新落到榻上。
榻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眉宇仍旧轻蹙,像有吹不散的痛苦。
那一瞬,缨徽涌上许多念头。
她的模样与十二岁时不大一样了罢。
阿兄大概认不出。
众目睽睽,她要给他些暗示么。
还是先不相认。
一心一意给阿兄调理身体。
再伺机逃出去。
正纠结,她看见榻上谢世渊轻微地朝她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