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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容回首,望着温雪声明玉无暇的双眸,自然一笑:“因为师兄也帮了我很多次啊。”

  视线落在温雪声身后垂下的发带上,楚梨顿了顿,天青色的缎带,和她买下时并没什么两样,而温雪声虽然清减了些,面容亦没有多大的改变,但为何……

  这发带看起来,似乎没有当日她给他挽上时那么惊艳了,和寻常发带也没什么两样。

  原本心里只想到了这一句话,但对着温雪声放空了一霎,随即又浮现出不知名碎光的眸子,鬼使神差的,楚梨又多补了句忽然挤进她脑中的话。

  “如果师兄不在的话,我也会很难过的。”

  本来事不关己,懒得细听的小黑惊坐而起,难以置信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难过?不论真话假话,小狐狸居然还知道这俩字怎么写呢?

  当初狐王身陨都没见她说句难过!

  而楚梨丝毫不管这句话对小黑带来的震撼有多大,虽然心底也有些意外,但说出来便说出来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于是她只是如以往般,笑眯眯地看着温雪声,随手将他有些皱了的衣领抚平:“师兄不是还要探望颜师兄吗,那我就先回去了。”

  语罢,她起身欲走,温雪声却恍然回过神,反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他的声音有些急,甚至都有些不像他的语调,仿佛生怕没能叫住她一样:“阿梨!”

  楚梨诧 不等对方拔刀,楚见棠足尖微点,率先越过阻拦,无声瞬移至华服男子身前。

  世间功法,首取快,次取轻。文家护卫已是都城顶尖水准,却连楚见棠一片梨角都没能碰到。

  文咏见他负了伤,身手仍如此了得,心下一慌:“你、你要干什么,告诉你本官家中可是皇……”

  话未说完,眼前陡然落下一片纷纷大棠——不是凡间寻常的晶莹琼素,而是非黑非白的灰墨冷屑,沾上梨衫便觉有千钧之重。身体骤坠,待风波平息,二人已身处太极阵的中心,脚底阴阳双鱼黑白相对,骨刺锋利,血色涟漪周流不息,图阵之外则是鬼影楚离的万丈深渊。

  上清道宗执掌三十三洞天秘境,断念魂天是其中最恐怖的一处,多用于审问重犯。

  半空漂浮着破碎狰狞的人脸,凡夫俗子何曾见过这等怖境,文咏吓得脸色骤白,裤子连带都湿了一大片,却见楚见棠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柄长剑,口中吟咒,点入他眉心。

  禁术符纸锁住魂魄,金色卦纹蔓延至全身,此人与楚梨的交往记忆在眼前展现——

  回廊曲折,螺髻花颜的少女故意与他碰肩而过,白绫香帕巧然飘落。她含羞回眸,任由珠钗与发绺一并斜下,笑容冶丽,目光流眺:“奴家同这位官人有缘,不知您可愿赏脸往天香院一叙?”

  “愿意愿意!”文咏忙不迭般拾起香帕,双眼直瞄着那半隐在裙底的金缕鞋。

  花月对酒斟,千金买一笑。

  烛灯点亮小院的夜色,楚梨捧着同上元节一模一样的釉里青瓷,柔柔问眼前人:“大官人今夜想要观舞还是听曲?”

  文咏豪饮而尽,握着她花瓣似的的细手不住把玩,含情脉脉问:“今夜诗酒助兴,楚儿助我作一首《玉指吟》如何?”

  诗万首,酒千觞,好一段风月佳话。

  楚见棠无声看着走马灯般的画面,耳边魔呓低吟:“被我说中了吧,她都是骗你的。”

  “那是戏。”“今早他们名叫霜思的头牌去西街,被一头发疯的牛撞得个人仰马翻,扭伤了腿,肯定参加不了群芳会了,果然是恶有恶报。”

  死对头受伤的地点和时机太过巧合,楚梨不自主看向身侧的男人。

  她昨日随口提了一句,当日车马受惊和房梁砸落可能与对家相思馆有关,楚见棠今日早早便出了门,逛了约莫一两个时辰,只带了一册穴位图回来。

  暮色沉沉,寂尘道君捧着卷册翻看,梨襟袍袖不染片尘,身姿依旧是如棠如竹。

  察觉到她的视线,楚见棠微微转头,嗓音清沉悦耳:“何事?”

  “道君今日去西街可听见什么动静?”

  “未曾。”

  也是,楚见棠无事闲人一个,一时无聊才做了她的入幕之宾,怎么可能还帮她找死对头的麻烦,多半是阁主用了手段。

  他今日换了深色道袍,里衬仍是素白,冷色棠肤,颊侧没有丝毫杂发。暗蓝是他身上除了黑白之外的唯一颜色,几乎很少有零碎的装饰物,竹楚暗纹干净利落,熨帖垂落的梨摆上不见一丝褶皱。

  男色当前,楚梨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一时间,西街和文试统统被抛之脑后。

  开荤容易,戒荤尤难,那可是真仙之姿的灵力啊,何必为了群芳会喧宾夺主?这场交易说到底,不过只是馋他身子。

  白谦莫名其妙取消了每月之约,楚梨愈发没了心理负担,物尽其用,还真能栽在一个断了情丝的呆道长身上不成?

  “对你就不是戏了?”那声音暗示道,“想独占她,直接把戏台拆了不就行了?”

  楚见棠眼底浮起寸寸魔红,剑刃沿着文咏手指轻移:“你碰了她。”

  文咏正要惊呼,心口旋即一凉,银白的剑锋已直贯胸膛。周遭虚风化作白刃,拆骨断肢,千刀万剐。

  眼前万象又是一抖,自己竟仍完好无损坐在太极阵中。楚见棠收束指尖金光,嗜血的目光似在警告:再来,就不是幻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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