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意思是,不止崔真真。崔真真不是特例,不该、也不值得他如此挂心。
“她不一样。”裴野固执地说。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辨别能力有限,说不出来。
“金管家。你说实话,我,是不是很差劲?”
或许月色太柔,也可能是金管家微笑坐在床边的样子太亲切和蔼,真像爷爷一样。裴野翻了个面,呈大字型摊在床上,竟对着雪白的天花板数落起自己:“脾气差,爱揍人,开不起玩笑,小气……”
毛病真多,垃圾死了,他想,怪不得崔真真讨厌他。
金管家:“崔小姐这样说吗?”
“不是,就我自己。”
裴野嘟囔:“红牌游戏,好像是错的,搞得她很恨我。”
鲜少见小少爷这般丧气颓然的模样。金管家想了想,“请容我冒昧提问,阿野少爷,您恨裴会长吗?”
“啊?”
虽然性格无法无天,招人恨,好在身份贵重,拳头够硬打架够狠,向来只有他虐别人的份,裴野真挺少落下风,更别提挨打。裴女士除外。可要问他恨不恨裴女士……太复杂,他搞不懂,恨是什么东西。
与生俱来的财富,地位,豪华庄园。
有限的朋友,被严格管制的社交和喜好。
裴野所拥有的东西,看起来很多,实际很少,少得可怜。以至于他能够理解的情感都肤浅表面,只有高兴、不高兴、生气、不生气而已,形同精神上的匮乏,一种残缺。
一个所有缺失的孩子是坏不到哪里去的,那并非他的本性,而是后天造就。至少金管家这样认为。
懒得想乱七八糟的,裴野说:“反正我喜欢和崔真真一起玩,就算她不喜欢我,老惹我生气。”
“金管家,你要帮我。”
所谓的帮,指帮忙隐瞒,绝对不能让裴女士发现崔真真的存在。
“好。”小少爷想到的一切理应得到,金管家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只提条件,让他把面吃掉。
三两下吃完面,金管家关灯出去,裴野发着呆,还是睡不着。
他又想起崔真真和周穷丑。
该死的卑鄙贱小人!!
他想起来了!姓周的从书包里拿出胶布?药膏布?——算了管它什么破布,的时候,崔真真本来想拒绝的!
他两只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她有皱一下脸,说明讨厌周狗,不想替周狗换布!
然而阴险狡诈数周狗,故意扒开衣服给看伤口,可恶啊,绝对是看在那玩意儿的份上,崔真真才勉为其难答应帮忙的吧?
贱人!不,臭狗!不就是装可怜吗?作为男人要不要脸?
怒火熊熊燃烧,气得裴野虚空出拳,恨不得把仇敌的眼睛鼻子嘴巴通通打凹!
紧接着感到愁闷,同样不是好货,他发红牌,周狗见死不救,为什么崔真真搭理周狗却不原谅他?凭什么?
就因为姓周的吃了点苦头?难道只要受伤就能得到她的关心吗?那他也……
等等。
连续太多天失眠,裴野大脑胀痛。
冷不防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不过下一秒,他做了一个决定。
必定能跟崔真真和好!
*
十一月中旬,年级测验成绩公布后,圣格兰发生三件事,堪称世纪新闻,骇人听闻!
1、裴野给自己发了红牌(疯子?!!震惊了几万遍还是很想拆开他的脑子看看的确是那个裴野没错吗???)
2、不到一个月,崔真真竟真从吊车尾死皮赖脸爬进红榜!虽然只是倒数第六名。
3、天杀的财大气粗公子哥,单独给穷丫头设新奖学金,足足一亿韩元,她怎么敢拿?哪来的脸?
要知道特困生学费全免,一楼食堂免费,正儿八经的奖学金、竞赛项目奖金撑死也就几十万而已!!
谁能想到呢?
崔真真没要钱——数量太大,风险大,捏在手里打眼,不如以联名形式捐赠,为自己的档案添上极漂亮的一笔。
不过依照规定,当全校师生的面,她上台讲话,发表感言。
“滋……滋滋……次啦,好,接下来有请崔同学讲话。”
几声尖锐的电啸过后,调试好话筒,在副校长鼓励的眼神中,崔真真带着稿子上前。
“大家好,我是高二c班的崔真真,今年上半学年【针叶】校奖学金获得者……”
中规中矩的演讲稿,哪怕经过润色,也比不得望众瞩目的快感。
设想中十分难做到的事,崔真真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妈妈,你看见了吗?
——我登上台,站在聚光灯下,变成数百上千号人的关注焦点。世界属于我。
兴奋,喜悦,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令她的脸上浮现红晕。
偌大的礼堂间飘荡回音,听起来有些失真,仿佛从她的身体里挣出另一重灵魂,望着台下一双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