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的戏耍只能在言语上出风头,假装肤浅降低防备,这点戏份足够。再多,哪怕做好万全准备,身处敌人的领域中,她的习惯是绝不轻易低估任何人。
“好吧,你说,我该往哪走?”
“往……”
依照指挥,崔真真踉跄着走路,观望,来回扫视丛林,确定没有人躲藏。
“啊——!!!”
一声凄厉的叫唤,她把对讲机抛出去两米远,又捡起来,往上面倒水。
“同学?同学?你怎么了?还听得到吗?喂,崔……”
对讲机上的红灯越闪越慢,然后暗淡。
能想象吗?本该被丢弃在这里的人是李允熙,李允熙,是一个再单纯不过的人,以为所有对她笑的都是好人。
于是她沦为猎物,被推进陷阱。天真地相信时书雅给的gps和安保人员的提示,结果越走越偏,差点摔下悬崖,丧命于茫茫的大海之中。
眼下换成她,曾经当众打脸她,三次。
来吧,时书雅,你能有什么等我?
风不知道,寒风凛冽。
月亮也不清楚,它被云层遮住了,由而诞生一个幽微神秘的夜,到处是寂静,黑与树木。
黑暗里好似藏着双眼睛,凝视她的一举一动。
第53章 熔浆【二更】
手电筒也被抢走了,崔真真摸衣服兜,掏出自备的迷你版,原地坐下,等人。
顺便想一本书,打算秋令营后写观后感投稿校刊,加点课外分。
那是国外的书,讲一个女人,为了钱,嫁给一个得痨病的男人。
按那个时代算,她婆家很有钱,她没有,不在她的手上。婆婆是难伺候的性格,丈夫又像死不掉的鬼,缠着她,绊着她,令她变得尖刻古怪,和谁都相处不来。
后来丈夫死了,婆婆也死了,她分家做寡妇,总算有了钱,始终想要一个人能爱她,却又觉得所有对她表现出一毫一厘爱意的人皆是虚伪的,表演的,图她手上的钱。
她想要爱,想要被爱,一直没有,慢慢地就见不得它们。
像恨起光的人一样。她影响了自己的儿子。怕他离家,用大烟和儿媳吊住他,吊住了再问他和儿媳床上的事,拿出去说,把儿媳弄得十分羞愤。然后又摧毁自己的女儿。
她的女儿像她,刻薄,嘴碎,爱摆架子,嫁不掉,好容易看上一个留洋回来的男人,她不喜欢。女儿便也只能不喜欢。
两个年轻人表面断绝了,私下做朋友往来,终于有一天被女人发现了——
十点整,树林深处,沙沙的动响靠近,一道拉长的影子不期然出现。
崔真真转头把光打在宋迟然的脸上时,刚好想到那本书的最后部分。
女人做了一件太歹毒的事,她把年轻的男人叫来,拿好吃的招待,云淡风轻托出自己女儿鸦片成瘾的事实。
她把女儿毁掉了,让她在最心爱的人面前出糗、崩塌,害她最珍视的一段情感破裂。谁让她自己得不到那种东西,就不准别人有。
最后,女人死了。临死的时候,她知道,她终究没抢到爱,所有人都恨她。
恨极了她。
“那张地图是错的。”
视线划过崔真真手里捏着的纸,宋迟然双手撑另一块石头,也坐上来。
他头发卷卷的,穿风衣和拖鞋,一副饭后悠闲散步的样子,呼吸不急促,没喘,可见是慢悠悠走来的。
“我知道。”崔真真回。因此她选择滞留。
“看得出来。”
“你知道怎么出去?”
“知道。”
“那走吧。”
他刚坐下来,她要走,又得起来。
阴郁的墨色天,没有星星,小半张下弦月的脸若隐若现。两束圆光往外照射,他们间隔着些距离,一前一后,没人出声。
抛开网络,那几把游戏与暧昧的金钱照片往来,现实里,他们仅仅是在同一所学校上学的关系,若非中间夹裴野,根本搭不上话。
就这么走了一阵,绕过大树,听见女生的哭声。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似乎能感觉到人,她声音大了起来,正哭得投入。
“谁?……啊!”冷不防被光照到,一小片裸的肌肤随尖叫闪过。
好麻烦,宋迟然举起双手,背过身。
“你们、呜呜、也是圣格兰的学生吗?能不能帮帮我?”女生颤巍巍开口,啜泣的声音、抱着肩膀的侧影像李允熙,满满无助的气息。
她说自己胆小,有夜盲症所以被抛下了。刚才着急找路,一时没看清又摔进荆棘丛,以至于衣服破了,腿也疼,可能被什么东西扎到。
“主要我被缠住了,需要一个人帮我解开……”
话落见两片影子同时动起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