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

急忙叫:“我我我这是大腿,男生不准来!女生就好!”

  “拜托,帮我一下,别丢下我。”

  多么哀切的恳求,宋迟然与崔真真对视一眼。

  前者挪眼,摊手,表示爱莫能助,谁让他是男的。架不住后者拉他袖子:“一起去。”

  这么粗陋的阴谋,明猜到是陷阱却要往里跳吗?他挑了挑眉,也就奉陪。

  从前后到并肩,她们没能走出百步,脚下遽然一空,虚掩的落叶纷纷扬扬如漫天纸钱般落下。

  刹那间天旋地转,崔真真始终牢记一件事,就是抓紧宋迟然,直至落地仍不肯松开。

  “……”

  受到冲击,大脑,出现短暂的中断。

  再次恢复意识后,崔真真睁开眼睛,视野被男生放大的脸占据。

  “啊,没死。”他笑,补了一句还好,很自然地抬手替她拂去脸上的叶子。

  没了叶屑,他的目光落到脸上,她转头躲开了。

  双手撑地略显笨拙地爬起来,四下里找了找,没能找到手电筒,只好借乌云间偶尔撒漏下来的一点微光打量她们所掉落的地方,一个人为挖凿的巨坑。

  底部是长方形,目测三米多高度。

  不高,偏偏土壤质地坚硬,崔真真拔出藏在大一码鞋后跟的弹i簧i刀试了试,得出结论:在没有经验技巧的前提下,妄想模仿时书雅徒手攀岩逃离这里并不实际。

  靠它行不通。她将刀折起来,收回裤袋里,又找起新的工具。

  一串绳索、带铆钉的皮手套、伸缩杖——似乎用胶带固定在小腿上。拉下拉链,面不改色地从衣服里拿出一样样东西,身形便一点一点消瘦下来。

  除此之外,坑底遗留的几个捕兽夹也没放过,用手杖戳了又戳,好似想琢磨清楚它的构造原理,研究一下好派上用场。

  宋迟然坐在地上饶有兴致地看。

  毕竟从掉下来后,那位柔弱无助的女同学立马弹跳起身,飞一样逃离现场。

  而崔真真,既没有大喊大叫问她为什么骗人,为什么害她,更没有慌张彷徨,迅速进入状态积极且冷静地自寻方法出去。

  真是一个怪异的人。很特别,他想,于是不由得出声:“能把流程也告诉我么?”

  “什么流程?”崔真真反问。

  黑暗里不再传来回复,可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他指的是她,撞见陷阱就往里跳,掉下去了再往外蹦。一副顺水推舟早有准备的做派,摆明剧本早已写好,早就在她心里,她负责把它演出来。

  “有什么好处?”她又说。

  说的是,告诉你有什么好处,还是否认的意思呢?

  为什么要假装中计,凭什么让自己困在这里,他的一切揣测都不成立?

  宋迟然不清楚,于是就更有趣。

  他慢腾腾地站起来,轮廓形同入海的水母,渐渐地泡发、胀大,变成高瘦的影子。

  “帮你上去,算吗?”

  呼吸落在颈侧,说着,他来到她的身后,单臂环住腰肢往上一托。

  另一只手避开了敏感的地带,相对没那么冒犯地握住大腿底部与膝盖衔接的那一块骨头,好像轻而易举就把她送了上去。

  左手握刀深扎进地面,右手抓住草、树根,崔真真用尽力气,也凭自己爬了上去。

  呼……喘息着,她的头发乱了,回头往坑里望,只见一个宋迟然好整以暇站在里头,仰着头,不像被困住的人,反而像来玩。

  “要拉我上去吗?”他问。

  要吗?他这么高,说不定重,拉起来绝对很累。

  “如果不拉,”她也问,“会怎么样?”

  “你会迷路,然后消失。”他不紧不慢道:“我们以前在这座岛上打猎。”

  言下之意岛上某些区域野生动物很多,危险系数不低。

  尽管如此,崔真真还是不太想拉他。

  她厌恶他。

  包括裴野在内,如果可以,或许她更喜欢让他们在这里都死掉。

  宋迟然当然感觉得出来,然而要往上看,一直看,从仰视的视角,见那张薄薄的脸背光泛起死人似的青白色,像贝壳,像坟墓里刚钻出来的人。她审视他的眼神就像打量一团待处理的垃圾,要是裴野见了会是什么感觉?

  你以为接受你的人,拼命讨好的人,她憎恨你。

  大概会疯掉吧,裴野。

  最终还是把人拉出来。

  拉出来了才发现崔真真的腿受伤,整条右小腿上锯齿状的印痕,裤子破戳洞,渗出血。

  估计是摔下去的时候被捕兽夹误夹了,她皱皱眉:“没事,不影响。”

  “那你还挺幸运。”另一个人漫不经心道:“伤的不是眼睛,也没破相。”

  “……”

  所以怀疑她自己弄的吗?刻意没伤到要害。

  是,那又怎样?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