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梁聿停了脚步,在一盏很亮的老路灯下回了头,表情很无奈。
两人之间隔了将近一百米,她听见他叹着调子回应她:
“我听见了。”
发完消息,梁聿在浓黑的夜幕里微微抬起眼,指节扣上薄荷糖的盖子,像扔保龄球一样掷出去,罐子里的糖果哗啦哗啦响,撞翻了桌子上一排空掉的塑料罐,瞬间噼哩啪啦摔了一地。
手机屏幕上是游启明传来的消息:
“上次说的事,你确定吗?”
“我跟我爸说了,他跟我叔叔聊了一下,我叔叔游刚对你说的有兴趣,毕竟那些人下马了对他只有好处。”
“只不过他说这是个难打的仗,你说的十二人的名单证据,到底在哪里啊?”
梁聿看了一眼,手机上方弹进来一条航班提醒,目的地是德国柏林。
在他身后,墙上、地面上都铺满了画纸,他用掉了画室里所有为她准备好的材料,可梁聿不擅长画画。
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他总是画她,各种角度和神态的她,画到最后几近癫狂,人脸扭曲,越来越不像,最后只剩下一张空白的脸。
扭曲可怖的画作布满整个屋子,阴森瘆人。
楼外汽车呼啸过去,空荡阴冷的画室里,反复轮回地播放一段音频。
梁聿垂着没什么生气的眼睛,如同中蛊一般,反复拉到起点从头开始听。
“你给我录下来……”
“……”
“……有一对姐弟,他们也可以,爱在一起。”
第 52 章 腐烂
温暖的屋子里,梁初楹的视线还一直停留在几千封邮件上。
她往下翻了翻。
起初梁聿还算正常,不过那种正常更像是刻意压制装出来的风平浪静,尽管发送的都是看上去无比正常的文字,背后却仿佛能看见一双深黑瘆人的眼睛。
【找到了小时候送给姐姐的兔子玩偶,弄坏的时候见你哭的很伤心,所以后来很用心地缝补好了呢,可惜已经被洗过,没有姐姐身上的气味了,好难过。】
【姐姐每年给我的阿贝贝我都有好好收藏【图片】,从你八岁到十八岁的头发,我都当作宝贝一样藏起来了,今年不会给我过生日了吗?
姐姐好狠心,你骗了我,你之前说每年都会记得的。
……我恨你,带着扯地连天的爱意恨你。】
【其实那天要是我说我根本不想吃早餐,是不是你就走不了了,就能一直待在我身边?
姐姐,你还在生我气吗?
我好像有点活不下去了。】
【姐姐,我们打断骨头,连着筋。】
“什么交易?”梁初楹问。
梁柏树一只胳膊撑着门,松散地垂眸扫视她,“你帮我搞定爷爷,我给你五百。”
梁初楹抬头跟他对视几秒,然后弯着眸子笑了,她伸出手来,“一次性结账哦,先付款吧。”
面前的人拿出手机准备给她转账,梁初楹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住梁柏树的手,面露纠结:“能给现金吗?”
梁柏树:“为什么非要现金?”
她撇撇嘴,腹诽着:梁聿他只要现金,能怎么办?
主要是梁初楹担心修算盘的钱不够,这下正好可以从她哥手里薅点儿,给梁聿。
但这事儿解释起来又麻烦,待会儿她哥估计又得问:“他为什么只收现金?”
从某方面来说她哥跟梁聿有点像,都有点儿一根筋。
所以梁初楹也不想多费口舌,只是堪堪叹了口气回答:“反正我就要现金,不然你就自己说服梁老爷吧。”
梁柏树眉头轻拧了一瞬,抿着唇说:“赊账。”
很难想象,这两个字是怎么穿过重重心理障碍,从她哥牙齿缝里钻出来的。
梁初楹好不容易有机会看他吃瘪,自然不会放过,她佯装不耐烦,使劲儿推门把门关上,不怀好意道:“概不赊账,什么时候有钱了再来交易。”
梁柏树吃了她一记闭门羹,也没再打扰,安静地走了。
梁初楹终于有扳回一城的快感,她撒欢般扔了拖鞋往床上跳,仰面躺着,身子呈“大”字。
她看了会儿天花板,老电扇慢慢悠悠地转着,摇摇晃晃的。
后来它转得越来越不对劲儿,跟荡秋千似的,梁初楹直勾勾盯着它,一直到那吊扇离开天花板开始往下坠了她才反应过来,一个翻身就滚到床底下了。
“嘭嗵”一声响,积了厚厚一层灰的吊扇直直砸在她床上,梁初楹半撑着身子跌坐在床边,惊魂未定地呆愣着。
直到梁老爷举着个锅铲,大喇喇拉开她的门喊着“怎么了”,梁初楹才懒懒回神,手指颤抖地指着吊扇哭诉:“它坏了。”
“又要花钱修啦!”梁初楹大喊。
吊扇摔得有点儿散架,按梁老爷念旧的观念,是万万不会换的,只要东西没碎成粉末,就有挽救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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